▲闻清早和夫东说念主在当年旅行团走过的路上 图/南边东说念主物周刊记者 卫毅

“好多同学心惊胆颤，碰巧学校当局请了两位名东说念主来呈报，一位是省主席张治中先生，他是反对迁移的；另一位是陈诚将军。他给同学们知足淋漓地分析了现时的景观，同期援引了郭沫若周恩来陈独秀等对于后生包袱的意见。而他的论断是：学校应当迁移”。

本文首发于南边东说念主物周刊

文 / 南边东说念主物周刊记者 卫毅 发自湖南、云南

剪辑 / 杨子 rwyzz@126.com

长沙的去留

电视剧《战火中的芳华》正在播放，其中一集，闻一多在岩穴里给湘黔滇旅行团的学生唱起了《桑塔露琪亚》。我猜想了闻清早，他讲过这首意大利那不勒斯民歌，他是这部电视剧的学术看管人。闻清早是闻一多的长孙，他父亲闻立雕是闻一多的次子。闻清早毕业于北大历史系，供职于中国社科院，主要研究中国近代史。

两年多以前，在长沙西湖楼，剁椒鱼头和红烧肉让东说念主在味觉上贯串了历史与实验。闻清早则在视觉上贯串了历史与实验。他长得太像闻一多了。我坐在餐桌上，在头脑里给他贴上了大胡子和蓬乱的头发。餐桌上坐着各地到来的一又友，咱们在长沙聚合，要朝西南边向去往昆明。这是当年长沙临时大学师生湘黔滇旅行团要走的路线。长沙临时大学由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学校构成，到达昆光芒，改名为“国立西南斡旋大学”。

我刚好意思瞻念过陈为军导演的记载片《天下上最大的中餐馆》，拍的恰是长沙西湖楼。记载片的扫尾是西湖楼的雇主在KTV包间里轻歌曼舞，配景音乐是《忘了我是谁》。这首歌的词作者是李敖。

由李敖，我猜想姚从吾，姚从吾在台湾大学历史系任教的时候，发现本系学生李敖不通俗，给了许多匡助，李敖的毕业论文也由他指示。姚从吾曾担任西南联大历史系系主任。何兆武在《上学记》里说我方在西南联大上学时不心爱听姚从吾的课。“好多同学皆不上他的课，姚先生也从来不点名。到了学期末，咱们把同学的条记借来望望，叮嘱历练。然而自后姚先生到台湾，作念了‘中央研究院’的院士，何况自后的一批中年主干历史学家皆是他培养出来的，确切出乎料想。可见以言取东说念主、以貌取东说念主是多么的不可靠。”

那时何兆武更心爱历史系老师郑天挺。“郑先生授课的确相当道理。谨记讲到朱元璋时，专门提到他的仪表，那可确切引经据典，某某书怎样记载，某某书又如怎样何说。”

郑天挺的西南联大日志被视为研究西南联大的紧要史料。他在1938年的第一篇日志里写说念：“午偕蒋孟邻师鸳侣、章矛尘、王文伯徵至挹爽楼午饭。下昼偕矛尘、文伯，度江游岳麓山。乘轿子，登山崖，径幽曲，林木丛翳。经爱晚亭、麓山寺、张墓、古佛崖，至白鹤泉小憩，饮泉水。”这大要亦然咱们一排东说念主在长沙用餐后的一段行程，只不外，在从岳麓山下来的路上，咱们不是“饮泉水”，而是喝的“茶颜悦色”。

长沙总能让东说念主猜想吃，这是一座吃的气味浓郁的城市。我前次来长沙是采访中南大学老师易彬，他那时任教于长沙理工大学。他写了《穆旦评传》，这是面前最细致的对于穆旦的评传。彼时，他刚从荷兰访学回首，跟学生在餐厅里聚餐。长沙临时大学时期的穆旦，描绘过那时师生的活命景象，跟今天弗成同日而说念。“这一时期老师少，册本仪器等简直莫得，个东说念主活命也广漠无观念，有的同学甚而逐日吃一角钱的番薯过活。关联词民众却一致地颤抖着时局。校中有局势谈话会、呈报会等，每次皆有东说念主满之患。”

在长沙圣经学校原址，亦然长沙临时大学原址之一，闻清早跟老师员扣问起了师生们住宿的具体位置。老师员说，“长沙正本便是极端，没猜想不竭往昆明迁。”“11月1号开学。”闻清早说这话的时候，是2020年10月30日。距西迁那一年也曾以前82年。“1938年的2月29号就认真往昆明走了。”老师员说。“29号是走路团启程的时候。”闻清早认为这么说更准确。因为长沙临时大学西迁云南有三条路线，历程桂林和广州取说念越南去往云南的另外两条路线上的师生更早启程，但他们不是用走路的方式。

2023年出书的闻清早所著《西南联大与当代中国（1937~1946）》提到了当年昆明来源也不是长沙临时大学西迁的独一遴选。“对于搬迁的地点，广西当局曾示意见谅临大到桂林或其他城市，但经济系老师秦瓒则观念迁往昆明，认为云南地处大后方，加之群山叠嶂，日军更难以进击。再说，昆明有滇越、滇缅两条国际铁路，不管是搬迁如故今后对外斡旋，皆比拟便捷。”

“当搬迁方针锁定在远离干戈威逼的春城时，接济部却建议了质疑。刚刚出任接济部长的陈立夫对前来说项的联大常委、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说，蒋介石操心影响士气，不肯大学迁来迁去。蒋介石的这个立场，与其说操心加剧社会飘荡，松开东说念主们的抗战信心，倒不如说对和平不休中日争端还抱着一相甘心的幻想。关联词，跟着时势的日趋严重，最高当局最终承袭了搬迁谋划。”闻清早写说念。

救一火，如故上学？留在长沙，如故到云南去？这是那时师生强烈扣问的问题。穆旦形色过那时的情况：“是时有好多同学心惊胆颤，碰巧学校当局请了两位名东说念主来呈报，一位是省主席张治中先生，他是反对迁移的；另一位是陈诚将军。他给同学们知足淋漓地分析了现时的景观，同期援引了郭沫若周恩来陈独秀等对于后生包袱的意见。而他的论断是：学校应当迁移。我这里得说，以后会有好多同学愿随学校赴云南者，陈诚将军是给了很大影响的。”

▲闻清早在长沙临时大学原址 图/南边东说念主物周刊记者 卫毅

湖南的秋天

为了此次远行，我带上了几件顾虑穆旦的T恤，上头印着他的诗句。之前，我只在2018年穿过，那是穆旦生日100周年，我到南开大学参加了顾虑行动。

当年在西迁的路径中，穆旦与闻一多等师生同业，普通评述诗艺。“不外，相较于这一充满文体意味的步履及具体的诗歌写稿，同学们更愿意说起他在转移途中边走边背边撕英笔墨典的资格。”易彬在读湘黔滇旅行团关联笔墨时，非凡抑遏了洪朝生的回忆，“查良铮则常要到东说念主家晚飨时才独自一东说念主来到。”“‘背字典’的举措虽然天真，但它明示的不外是一个交融在集体激流之中的勤学的年轻学子费力。‘独自一东说念主来到’的形象或可彰显某种专有性，但其委果内因现已无从验证——在一定进程上，倒也不妨说它与明日黄花期穆旦的诗东说念主形象正相符。”

转移途中的见闻，千里淀于穆旦心中，直到两三年后才有了笔墨的涌动。就像我写这篇著作，也在重走通往云南的途径之后两三年才落笔。这两三年中，东说念主世间又有了太多的变化。我翻到一张两年多前拍的像片，在319国说念上，官庄与三渡水接壤处，闻清早在世东说念主手机前留住了路径中的影像。此时他正在写《西南联大与当代中国》。我在2023年读到这本书，依照书中对1938年史料的积贮，回到了2020年的路径，仿佛三重时候和空间近似在全部。闻清早在2021年9月5日写了那本书的跋文：“本书写稿期间，母亲、妻子、父亲接连活着，相继而来的打击让我横祸万分又无穷傀怍。除了这本书，我还承担两个与西南联大研究干系密切的科研神志，而7年来我一直受着疾病负担，每年皆要入院作念微创手术，因循我对持下去的是对逝去的亲东说念主们的吊唁。本书排印之际，我要把这本书献给他们，愿他们在天之灵得到慰藉。”这是两年多前我不曾了解的情况。这本书认真出书的时候，闻清早已因病亏蚀。

云南省和腾讯合拍的电视剧《战火中的芳华》，原来的名字叫《咱们的西南联大》。闻清早没看到这部电视剧播出。2020年，咱们到达昆明时，民众全部看了其中几集。在腾讯组织的研讨会上，闻清早说：“我是在病院的床上，把整部电视剧皆看罢了。电视剧是民众艺术，通过故事对西南联大那段历史进行故事化、无为化的抒发。《战火中的芳华》来源不是文艺再现，而是史学重建。我看电视剧的时候，主要是从历史的角度去挑刺，重新到尾看了不啻一遍，很感动，因为电视剧里那些发生故事的画面和场景，算作一辈子研究西南联大的学者，我太闇练了。”

▲电视剧《战火中的芳华》大合影海报

这一齐上，咱们途经了新老家名交汇的路牌。咱们或步碾儿，或坐汽车，或坐高铁。作者韩松跟咱们讲他年轻时的故事，那种介于实验与非实验之间的故事。在昆明的一家信店，韩松展示了他刚在古书架上发现的一册1980年代出书的《东说念主的玄学》。我想起韩松的演义《高铁》。他在这本书的跋文里说：“我很想回到八十年代，再一次通过与外界的学习调换，来坚定我方和这个族群。我吊唁我第一次放洋时，第一次来到据说中的天下上，远远地站在大洋此岸，反不雅自身是谁的那种豁然汜博的咨嗟。”咱们坐高铁来到云南，要参加的是1930年代和1940年代的中国，此行是要在以前的时空中，赢得一些反不雅此刻的感受。

韩松说到一个富饶“科幻”意味的设计，在共时的空间里，咱们便是在与湘黔滇旅行团的师生同业。“有时他们会对重走团成员们不停刷手机看特朗普与拜登的选战视频产生趣味？如今智高手机成了东说念主类身段的数字蔓延，而师生们当年随身不离的是雨伞和水壶。”

在电视剧《战火中的芳华》里，闻一多普通出现，但我没看到穆旦。在西南联大外文系憨厚威廉·燕卜荪《南岳之秋》的诗句里，穆旦他们这些年轻学子是应该培养的“珀伽索斯”。珀伽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飞马，所过之处会有泉水喷涌，诗东说念主饮水便能灵感遄飞。

在1930年代末的秋天里，燕卜荪给学生们讲起他的英国老乡，那些影响了天下的英国诗东说念主，“版块的异同不妨扣问，/咱们讲诗，诗随讲而长成合座。”2019年，易彬的《穆旦诗纪年汇校》出书，书中收录了穆旦1937年秋天写的《在秋天》。这首佚作“从未收入穆旦的任何一部诗集”。

“在秋天，咱们走出了家乡，/像纷纷的落叶到处去漂泊，/尽管边远是残暴的沙漠，/咱们唯有离开咱们的家乡。/在秋天，莫得一派枯叶留在树上，/莫得一个孩子，/不是在异乡的秋风里漂泊。”

▲在去往西南联大的路上 图/受访者提供

新的开动

闻清早的《西南联大与当代中国》里有一节讲西南联大的诗歌，其中提到穆旦的《五月》：“勃朗宁，毛瑟，三号手提式，/或是爆进东说念主肉去的左轮，/它们能给我颓丧伍的快乐，/对着暗澹的枪口，你就会看见/从历史的扭转的弹说念里，/我是得到了二次的出生。”

这首诗被认为受到燕卜荪所授英国当代诗派的影响。穆旦在从湖南到云南的空间养息中，诗歌创作格调发生了滚动。穆旦的第一部诗集《探险队》出书时，开篇是1937年11月完成的《野兽》，这首诗被认为是他的代表作。而此前的作品，包括《在秋天》，皆莫得收入，这大要不错看作穆旦给我方界说的“一个新的开动”。

▲穆旦在云南蒙自西南联大文法学院男生寝室前（右侧）

西南联大文体院和法学院师生在云南“新的开动”始于蒙自。因为昆明新校舍的修建尚需时日，而文科院系并不需要移动科研拓荒。有的师生对身处边域小邑有失意之感，有的则否则。闻一多在当年的一封家信里说，“对国度出路只抱乐不雅，前列一时之转折，不及使我气沮因而坐废其学问上之用功也。”

燕卜荪心爱蒙自海关内的住所和意大利式的格子窗。他对学生们说：“蒙自这场地给我的喜悦是难以形色的，相当放纵蒂克。”

在穆旦同学赵瑞蕻的回忆里，“蒙自是一个幽邃、婉好意思，带有一些山歌情调的小城镇。夏天，南湖碧绿的湖水，湖畔广大而挺秀的尤加利树，一些法国式的建筑，越南东说念主开的咖啡店，园子里法国东说念主种的花木，亚热带性和暖的阵势，再加上住户的纯厚和质朴，以及异乡的芭蕉味的风情……这一切使我想起阿尔封念念·皆德所描绘的他的故乡——法兰西幸福的普罗旺斯。”

2020年秋天，经过几天的旅程，咱们这个重走团到达了云南蒙自。咱们被安排在剧院一样大的餐馆里，吃了一碗脸盆一样大的过桥米线。滚热汤水里倒入的丰富食材，即便在今天，也令东说念主叹为不雅止。

在“中国的普罗旺斯”，在蒙自南湖，闻清早讲起南湖诗社。朱自清当年说站在南湖的堤岸上，“禁不住猜想北平的什刹海。”陈寅恪也说“风物竟然似旧京，荷花海子忆升平”。在湘黔滇旅行团从长沙前去昆明的途中，学生向长清和刘兆吉有了建立诗社的想法，皇冠现金盘坐窝得到憨厚闻一多的营救。这一联想在西南联大蒙自分校终显明。

▲西南联大文化之旅一排东说念主在云南蒙自南湖 图/受访者提供

穆旦是南湖诗社紧要成员。刘兆吉回忆，诗社建立前，“我来源征求穆旦的意见，他不单情愿，何况关注地和我抓手，脸笑得那么甜，眼睛睁得那么亮……”穆旦在诗社刊物《南湖诗刊》上发表了《我看》和《园》。易彬认为，“在蒙自，穆旦甚而不错说是写出了可能是他的全部诗歌之中最为大意的篇章。”

“去吧，去吧，O人命的奔驰，/叫天风挽你直露地漫游，/像鸟的传诵，云的流盼，树的摇曳；/O，让我的呼吸与当然合流！/让欣喜和哀愁洒向我心里，/像季节燃起花朵又把它吹熄。”这是《我看》里赵瑞蕻所形容的“当然兴隆融入心灵”的诗句，“一个充满着但愿的年轻诗东说念主靠近着大当然在放歌。”

穆旦和赵瑞蕻同住一间寝室的高下铺。他们的同学杨苡自后与赵瑞蕻结为佳偶。他们的另一位同学王佐良写过《一个中国诗东说念主》，这其中有一代东说念主的活命场景。“在许多下昼，饮着普通的中国茶，跻身于乡下来的农民和小商东说念主的嘈杂之中，这些年轻作者遑急地扣问着时刻的细节。大声的诡辩有时伸入夜晚：那时候，他们离开小茶室，而围着校园一圈又一圈地高亢地不知间断地走着。但是对于他们，活命并辩别易。学生期间，他们活在浅薄的政府公费上。毕了业，算作大学和中学的初级教员，银行小职员，科员，实习记者，或只是是一个轻狂的闲东说念主，他们同物价作着不息的，气馁的纳降。他们之中有东说念主授室，于是重新就欠债过活。他们洗衣，买菜，煮饭，同东说念主讨价，短长，在市集上和房主之前受辱。他们之间并未发展起一个排他的，贵族性的小团体。他们陷在污泥之中。但是，总有那么些次，当事情的重压比拟松了一下，当一年又转到春天了，他们从日常琐碎的折磨里偷出时候和心念念来——来写。”这是王佐良1946年的著作，仿佛穿透了漫长的时候，字字皆那么立体和把稳。

普通的活命

终于到了西南联大原址，在如今的云南师范大学校园里。我穿戴印有穆旦诗句的T恤，在校门前留了一张影：“我白眼向以前略微纪念，/只见它周折灌溉的悲喜/皆消散在一派亘古的萧瑟，/这才知说念我的全部用功/不外完成了普通的活命。”这是穆旦写于1976年5月的《冥想》。

▲在西南联大原址门口 图/受访者提供

进了西南联大博物馆，老师员给咱们先容西南联大众生当年的情况。韩松问：“他们（师生）终末的归宿很不一样，有莫得作念这些统计？”

“咱们要作念一册西南联大大辞书。”老师员说。

“不光是他们的行止本人，有莫得去比拟他们终末一段的资格，他们心态的变化？”韩松又问。

“应该说，咱们失去了最佳的时机，因为好多学友皆也曾不在了。包括学友支属的二代也走了很大一部分了。是以，这个难度照实很大。咱们但愿把他们的资格全部梳理显明。”老师员说。

在咱们这个西南联大文化之旅的微信群里，闻清早终末留住的两次信息，是两期《闻一多研究动态》。其中一期的终末一条是《蒋介石档案中保存的暗杀闻一多密探名单》。

▲电视剧 《战火中的芳华》 中的闻一多 图/贵府图片

《战火中的芳华》终末一集里，闻一多身中数枪，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大犬子闻立鹤为保护父亲，一样身中数枪，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但留住了身段残疾。闻清早的父亲闻立雕那时不在场，那时他18岁。云南作协主席范稳带我走过那一带的街说念，恰是放工时候，东说念主群匆忙，络绎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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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派熙来攘往中，阿谁问题冒出来了——闻一多如果活着，自后会怎样呢？这是许多东说念主设计过的问题。

2021年，杨潇出书了《重走：在公路、河流和驿说念上寻找西南联大》。2020年的那次行走中，这本书如故书稿。杨潇在书的终末部分问了闻清早这个问题：“如果闻一多莫得在1946年蒙难呢？”闻清早坦诚回答：“他死的时候，是为他心目中阿谁欲望而死的。但是呢，我也不摈斥，因为他的性情便是走顶点，他真的会走阿谁蹊径，像吴晗一样……哎，怎样说，我不知说念，有时候你很难融会他，他一根筋，轴，他服气什么他便是什么。……是以两种可能皆存在。”

2018年春天，在南开大学校园一家宾馆的大堂，我跟穆旦的大犬子查英传聊起旧事。他父母1952年从好意思国归国。父母的好友巫宁坤则早在1951年归国，多年后又去了好意思国。查英传归国参加父亲100周年生日顾虑行动之前，打电话致意了巫宁坤。查英据说，“当初，巫宁坤从好意思国回首的时候，李政说念躬行到旧金山送巫宁坤上船。如果是巫宁坤把李政说念奉上船，历史会是怎样的呢？”

爱沙尼亚总理卡拉斯说，她从未听说过北约向乌克兰派遣军队的计划。早些时候，北约前将军安德斯·福克·拉斯穆森表示，如果维尔纽斯·基辅峰会得不到明确的安全保障，一些北约国家可能会选择单独向乌克兰派遣军队。拉斯穆森没有排除波兰认真考虑组建联盟的可能性，波罗的海国家可能会加入自己的军队。“所有国家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帮助乌克兰，但没有一个国家愿意用军队干预冲突，坦率地说，我也没有听到这样的计划，”卡拉斯周四在政府新闻发布会上说。早些时候，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表示，他的国家希望在维尔纽斯举行的北约峰会上得到安全保障，并明确邀请加入北约。他还指出，乌克兰军方对乌克兰尚未在加入欧盟和北约方面得到明确积极回应感到失望。

这起事件，早已不是虐猫事件首次被舆论关注。早在2006年，黑龙江萝北县就出现过某女子用高跟鞋虐杀小猫的事件，一时引起舆论轰动。2014年9月，浙江宁波也出现了令人痛心的虐猫事件，令更多人对虐待小动物者产生厌恶。对于这些人的行为，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人们不禁要问：到底是什么因素，让个别人将暴戾之气施加在无辜的小生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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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旦和周与良在芝加哥大学

1972年1月16日，巴金的夫东说念主萧珊给穆旦写过一封信。萧珊和穆旦是西南联大同学。写这封信时，他们也曾有17年未见。萧珊在信里说：“你妻子是否还在南大教书，我也曾记不得她叫什么了，你们当今有几个孩子，省略还莫得到分派责任的年齿吧？你说你在学农基地也曾一年多了，从你信里看来，你如故以前的你，学问分子订恰是一个艰难的历程，老友、新友，我也不知说念怎样坚定你了。”

南开大学外语学院门口，穆旦百年生日学术研讨会大海报上，印着穆旦一家六口的合影。查英传惊奇，“好多年里，好像咱们家就这一张合影。”

1970年9月，查英传去内蒙古五原县景阳公社插队。犬子插队期间，穆旦会去邮局给犬子买《无线电》这一类的杂志。他但愿犬子能懂一些时刻，明天不错找一份责任。“我当今好意思国作念的是谋划电子廓清的责任。这是我小时候的业余珍视，我父亲说你会修个东西还能有个吃饭的时刻，我就一直靠脱手走这条路。有的东说念主脑子显明写著作好，我便是能脱手谋划东西，把它作念出来。”

1972年11月，独揽管事雠校回到天津，穆旦一家分到了东村70号的屋子。当年2月，好意思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中好意思签署斡旋公报，两国干系开动改善，许多好意思国华东说念主得以归国省亲访友。

1973年4月29日，接到南开大学示知，穆旦和妻子周与良、小女儿查平去天津第一饭铺会见了康奈尔大学老师、数学家王宪钟越过夫东说念主和三个女儿。王宪钟是穆旦在南开中学、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大的学友。查平还谨记此次会面，“我那时还小，大东说念主们在一个房间里聊天，我和王家的女儿们在近邻房间玩。”

1975年10月6日，穆旦又见到了归国造访的故人——邹谠、卢懿庄鸳侣。邹谠是穆旦在西南联大和芝加哥大学的学友。邹谠赢得政事学博士学位后，在芝加哥大学任教。

穆旦在日志里记下了此次碰头：“去天津饭铺（华裔饭铺）见邹谠、卢懿庄，有何炳琳同去，下昼五时到达，同到鸭子楼晚餐（每东说念主十元餐费），后到旅社又谈一小时而归，九时归。”穆旦有意记下了餐费，这在那时是不小的数量。

穆旦大女儿查瑗北大毕业后去好意思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是李政说念帮的忙。李政说念和穆旦皆是当年西南联大和芝加哥大学的学生。

调动洞开之后，最早出去的留学生，李政说念帮了许多忙。张曼菱所写《西南联大行念念录》记载：“李政说念亲笔写了二百多封信给那些国际的大学，皆是他和夫东说念主躬行寄出的。这批出去的年轻东说念主，因为不恰当环境，有少量小事就找李先生。李政说念从不腻烦，老是耐性性帮他们不休，荧惑他们完成学业。”

采访查平时，她说：“我父亲要是还活着，会相当心爱你这么的年轻东说念主。”我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热。

穆旦要是还在世，我有太多问题要讨教。穆旦的笔墨擢升了当代汉语的抒发，想写出漂亮汉文的东说念主皆应该望望他的作品。穆旦作念过报纸主编，当我从史料里看到他发表过的对于如何坚定媒体的笔墨时，以为那些不雅点到今天皆绝不外时。当年，穆旦给后生诗歌珍视者郭保卫写信说，别写那些10年之后过时的东西。穆旦的诗歌设立极高，却莫得咱们能猜想的任何诗东说念主的相当。他看上去就像是漠然处之的东说念主。查英据说，他以前以为我方就活命在一个普通家庭里。

▲1965年秋，穆旦、周与良和四个子女的合影

联大的精神

当年的西南联大学生任继愈看了张曼菱拍的对于西南联大的记载片，写过一篇不雅后感。他惊奇，“今天能够提供信息的见证东说念主，皆属于西南联大第二代。这个损失已无法弥补。如果再迟几年，这第二代见证东说念主越来越少。”

任继愈说起过“西南联大的精神”。1944年3月，国民政府文书取消原来的“五四”后生节，将3月29日黄花岗举义日历改为后生节。这一决定引起了西南联大众生的起火。在闻一多当年的言语里有一段，“联大民俗开动改变，应该从三十三年（1944年）算起，那一年政府改三月二十九日为后生节，引起了老师和同学们一致的愤懑。”在场的任继愈说这一天“为联大学生精神恢复的日子”。

“我父亲（穆旦）在清华和西南联大上学，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奠定了他们的一世。那一代东说念主看到国破家一火，再加上憨厚身先士卒的接济，给他们竖立了很紧要的东说念主生理念。”查英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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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岁首至1943年10月期间，穆旦参加中国远征军入缅对日作战前后

西南联大文化之旅的终末一天，咱们在昆明的一家餐馆吃饭。这家餐馆以西南联大为主题，周围结巴处处是当年气味。服务员穿戴民国期间的学生服装，戴着西南联大校徽，唱起了《西南联大校歌》。“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这让我想起，1944年5月8日，西南联大藏书楼草坪上的约聚。晚会由联大国文体会召集，闻一多和罗常培共同主理，参加者跳跃3000东说念主，包括昆明当地多所大学和中学的在校师生。

一位记者在当年的报说念中写说念：“有什么能够代表联大精神吗？记者认为便是今天这个晚会。你不见，在傍晚的时候，昆北街上，公路两端，就像潮涌般的东说念主皆向新校舍奔去。这时不错用一句俗话形容：‘山阴说念上，源源连接。’真的，他们有远说念朝山的行僧一般的虔敬与热望，而这会真也不错比方作一座香火隆盛的圣地。以前有东说念主说联大像一潭止水，而当今则是止水扬波，倾盆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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